傑夫哥的DRAMA筆記簿：
拼命織補回來的幸福 ～含笑食堂 episode 10
「喝茶啦～」
這場戲看到這裡，除非鐵石心腸，誰可以不動容？
第十集，我最愛的一場戲，
關於壞掉的梳子…
關於重新再買，故意泡舊的梳子…
關於為了把兒子哄高興的一鍋西魯肉…
在情感上最波濤洶湧，
在情緒上最繁複飽和的一場戲，在型式上，卻是最簡單的。
所有的這一切，我們看不到影像，全都是靠一張嘴，講出來的。
完全在口頭上表達的往事，卻多麼神奇呀！
我們依稀看到了當時種種發生的畫面，
以及在那當下的人物，以及人物的用心……
大巧，藏於大拙。
平鋪直敘的一段戲，
卻讓三個不可思議的演員，成就到了這樣的境界：
龍劭華先生的「口條」，那個節奏，以及宛如當時的聲音表情；
可麗的「眼神」，是她的「回去」，帶引所有聽著（看著）故事的人，一起「回去」；以及雪鳳老師的「肢體」，
其實，在一大段門外的傾聽中，除了臉部的細微肌肉，她是完全不動的（因為專注），所以，當她大踏步跨了進來，那是把整場戲的情緒總結「集中」到她身上來；她的恍然大悟，她的感動欣慰，她的由衷感恩…
你啊，這個看戲的人，怎麼可能不隨著她去？
「喝茶啦～」
當她接過杯來，側過身去，落下眼淚…
試問，誰能不哭？
這麼樸拙的戲，處理得如此深刻細膩；
或者說，這樣至關重要的一段戲，
卻選擇了以這樣白描的方式，來讓它存在？
這其中，存在著導演對自己的「呈現功力」，
以及演員們的「詮釋火候」的極大自信啊！
第十集，最讓人驚喜的，
是這個「結構」上的絕妙安排；
不只是單場戲，而是整一集的「起承轉合」，
流暢中，是段落跟段落的啣接，
以及線跟線（storyline）之間的重疊，
在在充滿了設計上的用心，以及剪裁上的精準。
整個前半個小時，
從西魯肉被帶進食堂裡來，
貴德的反應，秋鑾對他的反應的反應，
讓我們第一時間明白：
這個動作，是有涵義的。
接下去，辯論的音量抬高了，
話題討論深入了，延伸了，回到過去了
我們明白：啊哈，這，就是秋鑾的用心呀！
之前的戲，
我們看到了秋鑾的隱忍，剛毅，哀愁，躊躇，甚至幽默；
而第十集，我們，終於看到了她非比尋常的，智慧。
她的「刺激」，是有效的，
食堂裡的鏡頭遠遠拍去，catch到她信心滿滿的側臉，
然後，一直到那滿桌的雕花，雕龍，雕白兔，
一直到那句「那豈不煮了一鍋都是畜牲？」
全家人，開心的笑了，
秋鑾，滿足地笑了；
這，就是她苦守20年，嘴上不說，但心中真正寤寐想要的，
重新回到當年的茶米油鹽醬醋茶，
重新回到當年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，
貨真價實的，家庭幸福呀！
秋鑾以「西魯肉」襯底的這條線，重疊（夾纏）著含笑忐忑起伏，舉棋不定（一定程度上）的這條線，當那條線告一個段落，這條線，在母女臥房裡的擁抱中，「我做好決定了！」，也告一個段落；
這樣的結構，
兩個plot line，兩個區塊，互為烘托，
居然嚴絲合縫，毫無瑕疵。
這一集，結構上的鋪陳，是極高明的
貴德撿木頭，被永華送回來，
永華跟含笑兩個人誤打誤撞又到海邊散了一次步…
於是乎，
含笑的那個「擺蕩」還在，
兩人的「曖昧」還在，
含笑跟心慧間的「矛盾」（愧疚）還在
（對我來說，這是這一part最吸引我關心的一個點），
也就是上一個大段落的「句點」，原來，
往下，還是有「懸念」的呢～
這樣的轉折，是會勾人的；
而像圍棋高手一樣，倘若無法在事前就盤算好往後的十幾二十手，
是做不到過程中滴水不漏，卻又不動聲色的鋪陳的。
當然，這一集最震撼最驚悚的「鋪陳」，在於那塊木頭。
大家圍著討論那幾鍋西魯肉，後來心慧發起飆來，
貴德在一旁，悶不吭聲地雕刻那塊木頭，
我料準當那木頭被轉過身來，一定是個impact，
卻萬萬沒有想到……
（下集預告到這個鏡頭時，
我真是「唉喲」一聲，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～）
這一集，在結構上的成績，令人懾服，
但有幾場戲，個別來說，也是無法不特別一提的：
哈，你注意到那場買菜的戲了嗎？
你以為就是走過路過的過場戲嗎？
卻有沒有發現裡頭充滿了用心？
那個青菜「第一人稱」鏡頭的運用，當然可用可不用，
但加了那樣一個cut，對後面的對話，卻增加了不少注意力的吸引；
而那劇本的設計，真好！
短短幾分鐘，竟是在場每個人（包括兩位素人演員？），
人人皆有戲！
最後，夫妻倆滿載而歸，勾著手，笑吟吟地在大街上走，
那真是毋庸置疑：
二十幾年前，秋鑾對於貴德的崇拜與依戀，正就是如此這般的。
（我很喜歡很喜歡這場短短的戲）
這一集，看得人心滿意足，
但，才鬆一口氣，暗場懸宕著的雷聲隆隆，
卻隱約又近在耳邊了。
我真正想說的是：
葉天倫啊葉天倫，如果一集戲你都能處理成這樣，
我真的懷疑，接下有哪個故事交到你手上會不深刻不漂亮不動人的了？
（你要不要考慮重拍一次我的「惡女阿楚」，
哈哈哈！版權費：一塊錢 ）
Ps1.
雪鳳老師教學時間：
這一集，終於有夠長的戲份，讓我們欣賞到雪鳳老師那麼有層次，有力道，有餘韻的演出，謝謝第十集。
但，還是要提醒所有以表演工作為職志的孩子們，
仔細看那個她邊衝出去，邊喊著「不要炸，會燙傷啦！」的那個鏡頭。
你看她那個速度的急，
你聽她那聲音裡的急，
是不是讓你清清楚楚地，感覺到（看到）樓下廚房裡，真的有一個人？
而如果你對戲是怎麼拍的，有點概念的話，
當然就會知道，在拍這個鏡頭的時候，
那個camera帶不到的廚房，
怎麼可能（哪裡需要）站在一個人？
真正了不起的演技張力，就是有辦法讓你看到根本眼睛裡沒有出現的東西。
（那場講梳子故事的戲，也是一樣）
Ps2
亞曼達：
可麗…，哎，我不想說了，免得她又來講我「把她搞得不認識自己了」；
但，妳到底是誰呢？
「李豔萍」的表演，從來不需要那樣多的面相，那麼多的幽微表情，那麼多的起伏轉折，妳之前，肯定都是壓著不用，這一回合，才盡情展現出來嚇壞全國百姓的，是吧？
食堂外，心慧拂袖而去；
爭吵衝突的戲，我們看多了，哪有人女兒都走遠了，妳的臉部肌肉（整個眼眶周圍的肌肉）都還灌滿著錯綜複雜的情緒？
唉，我真的已經讓妳折騰了太多眼淚了！
（哭得好累，我記下來；
我告訴妳，每十次，妳就欠我一頓日本料理。）
Ps3.
臨場感 :
我總共被含笑的「被嚇到」嚇到過三次
一次， 車裡頭，被春雄；
一次， 食堂裡，被春雄；
今天這一次，在海灘，被永華；
我一直在研究：
咦？這到底是怎麼演的？
除非她事前也不曉得人家會有這樣一喊…；
但不可能啊，她照劇本演的，那會不知道呢？
但那個「嚇」，
不像是職業化演員靠專業基本功「做」出來的驚嚇啊？
是會把人在很短（不超過半秒）帶著一起「嚇到了」的。
哈～我今天約略看到了：
她有一個很微妙，很精準的肢體動作，
幅度不大，但那瞬間的力道很猛，集中在她的胸口，
而不是頭部、頸子，這些細部；
那樣才會「重」，動作不大，但是～重！
不信？你下次仔細看看。
哈～今天李小易兩次被潑水後，都短促地喊了一聲，
短促，但用力，也有那個「臨場感」；
我對這些小細節，很著迷。
哈～歹勢，我囉唆，別理我，晚安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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